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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切,写的世不过是写的世生活的象征。视觉中国供图
“事实。写的世无形的写的世火……或者水/最初它们是富饶的,然后转向/怀疑,写的世纠缠/懒散和无声的写的世颤抖”,这是写的世嘉励新诗集《米克诺斯岛的月光》书中《愿景》一诗的开头,这一节也许表露出嘉励这本诗集中大多数文本的写的世某种共性。在此可以发现诗节具有极大的写的世张力,这种张力将事件虚幻化,写的世仅仅以暗式的写的世方式低语出“共知”的事件以及对它的态度。
嘉励是广东诗歌中很独特的一个现象,她写作的年头不短,作品的数量也很多,但多数藏着,只偶尔发表一些诗章,在她的第一本诗集之后,停顿了好多年,方出版第二本诗集,《米克诺斯岛的月光》是她的第三本诗集,也是在朋友们多次劝说之后,她勉为其难整理出来的集子。她近乎一个诗歌隐士,一个对公共诗歌事业热心而对自己苛求的上世纪70年代生的诗人。这种隐藏与苛求,同样体现在她的诗歌之中。
在这本诗集大多数的文本中,“事件”被隐藏起来了。诗歌是语言的艺术,但语言在诗中作为能指,在多数情况下必须指向某事、某物,也就是有所指。但如果能指被加强,而所指却被特意隐藏,只露出冰山一角,效果是什么呢?“假设它已经结束/即将进入另外的开始//雨滴,落在陌生的地方/曾标注过的路径/禁止我走向你……”(《余温》),这里曾发生过事件,也有事件正在进行着,但却被刻意“隐藏”起来了,于是,能指开始有一些“打滑”之感,诗意也就在“打滑”中氤氲而起。
嘉励显然对叙述或评判公共事件没有太多兴趣,公共事件构成“现实”,也就是社会、历史,宏大叙事这部分,在嘉励诗歌世界中,处于“留白”的状态,“更不胜数的影子们,忠臣/逆子、荡妇、隐士/而不复温情的生活//意象清晰起来。你沉默/浅喜想到事物的幽默性/悲剧性。留下更多空白”(《留白》最后二节),可以看出诗人将宏大舞台上的事件处理到“留白”的状态。那么,诗人关注的是什么呢?是她的个体生活,个体事件,甚至私密事件。
当代诗歌,在现实的挤压之下,更多文本不得不直面现实,它们要承担现实,以诗歌的方式进行摹写、思考、批判,发而为咏叹,或沉思;另一方面,与之相对的日常生活写作,则将日常微琐的生活不假思索地搬进诗中。在这两者之外,关注私人事件,处理个人隐秘事件的写作方向,极少被诗人所选择,它带有某种程度上的“私人写作”的特质,只沉浸于所指的迷宫与个人幽深思虑的融汇。也许,因为嘉励的隐士般的写作态度,在她的诗中自然而然地呈出现这种“私人写作”的迷人气息。在《面具或美德》中,夜晚、家具、植物、画稿、罗汉床,花朵,酒,面具,镜子,所勾勒出什么样的事件?什么样的场景?只有写作者知道,或者,写作者也不知道,这些仅仅是一些能指所营造的语言迷宫?《时间一直和我们一起》中,未到天亮就苏醒的时刻、你、手、酒家、梦,这些点状的词语,后面是什么样的事件?这些文本中的事件,与公共事件无关,与现实无关,它们仅仅是事实,并且被抽空,只留下语言的“踪迹”。似乎诗人在此无声地宣布,我的世界即是整个世界,我的写作,只与我的世界有关。
《米克诺斯岛的月光》,嘉励 著,花城出版社2024年5月出版。
“抽空”的结果,表现为“低语”。嘉励对语言有着近乎“洁癖”的苛求,在她的文本中,几乎没有多余的句子、词语,剔除了散文式的连接,扬弃了事件的主要过程,将叙述变为提词器屏幕式的暗示,只余下关键词,关键的想法,以及极其克制的情绪。于是,文本带来一种有趣的效果:一首诗似乎在向一个特定的读者暗示一些想法。诗歌的写作是一个信息传达的过程,大多数诗人会尽可能地向读者传递读者未知的信息,所以文本会有很大程度上的说明性、公共性、详尽性。而只有极少数诗人,诸如嘉励,假设读者与自己一样,知道所有信息,信息对等,在这个前提下,只须只言片语的暗示,甚至几个词,就足以让对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。一种“絮语”的风格被她所发掘,一首诗只针对一个特定的倾听者,那些声音只时有时无,断断续续地说给懂的那个人听。
而这些本应该给“私密者”听见的声音,却作公共的文本被公诸出来,这就形成了第一层张力,写作的方向是向内的,而写作的结果是向外的,这种反方向的角力带来巨大的文本张力。而在另一个层面上,诗人试图从现实中、事件中逃离,抽身而去,但语言的重力又让她不得不留下一些词语的“踪迹”,这又是另一重的张力。两重的张力撕扯之下,让嘉励的文本被压得极干、极素、极净,那些诗句有如一根根被绷紧的神经,搭建出格式塔的效果。
“‘物体啊物体/它们不仅仅是猫、骆驼与鹈鹕鸟’//作为生活的象征,它们必须‘朴素与离奇’/必须虚构哲理并有适应能力”(《画家叙事·其五 物体啊物体),这一节诗,可能正恰如其分地透露出嘉励的诗写哲学,朴素是语言的美德,离奇是张力场的效果,而这一切,不过是生活的象征。
【作者】梦亦非
【来源】南方农村报